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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父了,你可要懂得尊師重道。”

阿竹:“……”

又被搓揉一通後,陸禹從格暗裏拿出了個帖子丟給侍衛,說道:“去靖安公府。”

阿竹又欣喜起來,不過怕小心眼的少年計較,只能抿緊了嘴,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直挺挺的,然後又聽到耳邊傳來了嗤笑聲,循聲望去,便見少年一雙流光四溢的丹鳳眼斜挑著看自己,雖然那姿態慵懶富貴之極,卻看得她心驚膽顫。

不會真的要她視他為師為父吧?她可沒個十五歲的爹!

老實說,被他救下後到現在,阿竹都不知道他是誰,眾人都叫他公子,對外也稱禹公子,其他的一無所知。阿竹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擅自作主,一切有父母。反正她現在只是個五歲幼童嘛。

車子到了靖安公府前時,門口已有一群人候在那裏,阿竹被陸禹抱下車時,小小的身體挨著少年的懷抱,讓她嚇了一跳。不僅阿竹自己嚇了一跳,那群人也同樣嚇了一跳,用一種近乎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著清俊雅治的少年抱著個孩童下車。

這……和傳言不符啊……

“阿竹!”

一道激動的叫喚起響起,阿竹擡頭望去,便見到面容俊雅斯文卻憔悴的男子激動地看著自己,甚至已然忘記了貴客到來,直接撲了過來,從陸禹懷裏將她搶了過去,緊緊地抱著她,若非是在人前,早已心肝兒肉地叫起來了。

“阿爹!”阿竹也伸出小胖手摟緊了她這輩子的帥爹爹,同樣激動不已。

陸禹視線滑過那對已經妄形的父女,眸色清冷,然後望向門前的人,視線沒有在任何一個人面上停頓,斂手站在那兒,清淡如斯、高貴從容,不冷不熱的態度讓門前的人好生尷尬,忙上前請罪。

“還請王爺原諒臣的弟弟思女心切。”靖安公府大老爺嚴祈華上前賠禮道歉,忙又讓人呈過來幾個錦盒當謝禮。這當然遠遠不夠的,改日還要登門送上份厚禮方行。

阿竹聽到自家大伯帶著家裏的男丁們呼啦啦地過來請安叫王爺,嚇了一跳,雙目瞪得大大的,沒想到相處了一個月的少年竟然是個王爺,這可是封建社會的特權階級啊。然後又有些心驚肉跳,這位王爺的脾氣貌似有些怪,她沒有得罪他吧?

陸禹垂眸,淡淡地應了一聲,又看了眼阿竹,見她將腦袋垂下,便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恭送王爺!”

陸禹無視他人,直接上了馬車。從此至終,他的臉色淡淡的,清雅從容,卻顯得頗為高傲,雖說皇子不宜與朝臣結交,但這位厲王也太清高了,據說他從來不主動打招呼,一般都是傲慢地等人湊過來。

☆、第 4 章

目送厲王的車隊消失在街道轉角後,嚴祈華方對身後的人道:“天氣冷,先回去吧。”

阿竹被父親抱著一路走進靖安公府,走在最前面的是靖安公府的大老爺嚴祈華,其次是她爹,後頭還有幾個靖安公府的男丁,阿竹長這麽大,第一次回京城的家,這些人自然沒有見過,看年齡想來是公府的幾位老爺了。

進得二門,便見二門中幾個婦人正引頸四望,其中一名容貌昳麗、臉色蒼白憔悴的婦人被丫鬟揣扶著,在寒風中仿佛搖搖欲墜,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十足的欣喜激動。

除了那位婦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容貌中等、氣質端莊的婦人,便是靖安公府大夫人高氏,餘下跟著的還有三夫人鐘氏、四夫人汪氏等。而那名容貌清麗卻憔悴的婦人便是二夫人柳氏。幾位夫人後頭還有一些管事婆子媳婦跟著。

今日靖安公府接到了端王府的帖子,靖安公府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以為端王要過來拜訪,忙興師動眾地出來迎接,卻沒想到接迎了個原先半途失蹤的小兒回府外,端王依然行事清高,喜歡擺譜,不屑入府。也因為事前沒有得到通知,如此,倒是顯得全家人為了迎接個小兒回家而特地過來一樣,讓一些人心頭難免有些抑郁。只是再抑郁,面對的是端王,卻不好說什麽。

“阿竹……”

柳氏看到丈夫懷裏抱著的女兒,眼淚刷的便流了出來,撲過來搶了過去抱著。這種搶人的舉動,夫妻倆如出一轍,看得幾位老爺眼睛有些抽搐。

阿竹也眼眶發紅地伸出小胖手回抱母親,軟軟地叫了聲“娘親”。

一陣寒風吹來,眼見天色灰蒙蒙的又要下雪了,大老爺嚴祈華便道:“竹丫頭剛回來,想來舟車勞頓,又受到了一翻驚嚇,二弟你和二弟妹先帶她回你們院子去歇息,順便讓廚房煮碗安神湯給她。夫人,你拿帖子,去請個太醫過來給竹丫頭看看。”

大夫人笑道:“應該的,竹丫頭一路受了苦,現下回來了,我們也放心了。”

餘下人又七嘴八舌地說了一些,嗡嗡聲十分吵雜,嚴祈華冷硬的眉宇有幾分不耐,大夫人極有眼力界地忙讓眾人回各自的院子裏歇息去。

嚴祈文自然想要帶女兒回去休息,不過卻有些躊躇道:“太夫人和老夫人那邊……”

嚴祈華揮手道,“端王未進門,想來那邊也已得到了消息,就不打擾太夫人和老夫人了,待得明日你們帶竹丫頭過去給老人家磕頭請安便成。”

嚴祈文聽罷,便憨厚地應下了。其他人看了看這兩兄弟,眼裏明顯有些嘲諷,卻也不吭聲,大夫人道:“竹丫頭這小臉都白了,想來是路上吃了苦頭,二弟和二弟妹快點帶她回去吧。”

柳氏溫順地應了聲,便抱著阿竹小步地跟著丈夫回他們院子。

過了轉角,見沒了人後,嚴祈文馬上回身自己抱了女兒,對妻子柳氏道:“你身子骨還弱著,阿竹我抱著吧。”

阿竹探頭看著母親,憂心道:“娘親生病了麽?”

柳氏摸摸她的腦袋,溫柔地笑道:“是啊,娘親病了,不過看到阿竹回來,娘親很快便會好的。”

老太爺去逝,他們作孫輩的要守孝,原本就吃不好睡不好,先前哭靈、做法事時每日都熬著,卻未料這時候,突然得知驛站的管事傳了信息過來說正在回京路上的女兒失蹤了,久候了一段時日並不見他們的車隊,柳氏差點瘋了。

她與丈夫成親有十年,只得這麽個女兒,若是女兒有三長兩短,她也不想活了。幸好過了半個多月,又有消息傳來,阿竹被貴人救下,正往京城來,方緩解了些煎熬。可是也如此,還是讓柳氏熬出了病。

阿竹雖然未聽父母親詳說,但也知道父母定然日日為自己擔憂,心中也愧疚無比,更依戀地挨著柳氏,小胖手摸摸她的臉,想讓她好起來。

柳氏窩心無比,可是看著三個月前明明白白胖胖像桃壽包子一樣可愛的女兒瘦了一圈,心裏十分難受。她對女兒素來養得精細,方能將她養得如此白嫩可愛,卻不想一次分別弄成這樣。

回到了柳氏房裏,下人已經端上暖胃的熱湯過來了,柳氏親自接了餵女兒,嚴祈文也坐一旁,滿足地看著妻女。

剛喝完熱湯,太醫已經到了,給阿竹把了脈,摸著胡子道:“令媛先前受了寒凍,脾胃虛弱,得好生養著,其他的倒是無礙。”已過了一個多月,原本的那些擦傷也已痊愈了。

送走了太醫後,阿竹膩在柳氏懷裏,和父母敘說自己這一路的事情,“……奶娘將我藏在一處草叢中,讓我不能發出聲音,方瞞過那些流寇。我聽奶娘的話,躲了很久才出來,後來又走了很久,見著了禹公子——就是端王殿下的車隊時,方得他們相救。可是,奶娘他們都死了……”

雖然說得簡單,但仍是教柳祈文夫妻聽得心驚肉跳,心疼得難受,柳氏又抹起了眼淚,心疼女兒遭了這罪。嚴祈文忙將女兒摟住,拍著她幼小的背,同樣心疼不已。

柳氏一味難過,嚴祈文卻不免多想了些,並不相信襲擊了女兒車隊的是那些到處逃躥的流寇。他們離開時,留下了足夠的人手,柳家親友那邊也撥了些侍衛護著,即便遇到流寇也能抵擋一二,且走的又是官道,理應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何至於只留下個稚兒逃過一劫。

剛用過晚膳不久,天色已經黑了,阿竹剛被娘親柳氏親自為她洗了個熱乎乎的熱水澡出來,便見到前院的管事婆子過來。

嚴祈文也在房裏,正聽那管事婆子說話:“二老爺,那幾箱子東西放哪裏?”

“什麽東西?”柳氏抱著女兒走過來問道。

管事婆子一見到她們,馬上堆了滿臉笑,準確地說,還有些諂媚,忙道:“二夫人,是端王殿下讓厲王府管家送來給咱們三姑娘的一些東西。”

“端王?”柳氏更驚訝了,下識意地抱緊了女兒。

阿竹被她抱得有些疼,不過沒吭聲,乖巧地窩在娘親懷裏。

嚴祈文已經反應過來了,便笑道:“端王殿下如此慷慨,也是阿竹的福氣。你們先將它們擡到三姑娘的房裏,明日等夫人過目後,再讓夫人將它收妥吧。”等管事婆子指揮人去搬東西後,又問道:“對了,端王殿下突然使人送東西來,太夫人和老夫人可是知曉了?”

“太夫人已歇下了,大老爺讓奴婢們不要去打擾,倒是老夫人那邊已經知會了。”

嚴祈文聽罷,讓人給管事婆子和那幾個搬東西的下人打賞,等他們離開後,臉上止不住的喜意。

柳氏也很快明白其中的關聯,面上也有些喜氣,將阿竹放到床上哄得她睡後,夫妻倆坐在床邊說起悄悄話。

“雖不知端王此舉何意,不過阿竹還小,想來倒是讓人不敢看輕她,反而能讓家裏的人高看她一眼,如此甚好。”嚴祈文拍著柳氏的手道,“惠娘,苦了你了。”

柳氏笑道:“我不算得什麽,只要夫君和阿竹好好的,要我折壽十年也甘願。”

“別胡說!你知道我不愛聽這種事情。”

“知道了,我不過是被阿竹這次的事情嚇著了。”

阿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聽到這輩子的父母又開始黏黏膩膩起來,翻了個身,繼續淡定入睡。

趁著她睡著,柳氏又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最後目光定在了阿竹額頭正中央的那已經愈合的傷痕上,雖然細碎,但近了便能清楚地瞧見,如此正中央,想要忽視也不行,以為這傷也是女兒遇襲時留下的,當下又悲從中來。

嚴祈文安慰道:“無礙,讓劉嬤嬤取了剪刀來,給阿竹剪些瀏海遮著便行。”

柳氏卻道:“阿竹額頭淺,頭發都梳了才好看,留了瀏海,哪裏自在?”

“誰說的,就算留了瀏海,咱們女兒也是最好看的,就像你一樣。”嚴祈文一本正經地道。

柳氏被丈夫逗得卟哧地笑起來,倒也不希望世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自己女兒,尋了劉嬤嬤,親自為阿竹剪了可愛的齊眉瀏海,遮住額頭上的傷疤。

☆、第 5 章

阿竹在父母的被窩裏放松而滿足地睡了一覺,一覺醒來,便看到錚亮的黃銅鏡裏自己額頭上那一溜齊眉瀏海,整個人就跟那年畫上的胖福娃一樣,看得她有些抽搐,又有些沮喪,這瀏海雖然襯著她這五短身材讓她看起來像個軟糯糯的萌娃,但等長大了,五官長開後,就不好看了。

嚴祈文和柳氏看到她趴在鏡前,皆忍不住好笑。嚴祈文將她抱了過來,拿梳子為她梳頭,親自為她梳了兩個丫髻,用素色的彩繩繞著兩個丫髻,彩繩從耳畔垂下,綴著一朵紮成的淡色小花,添了幾分俏皮。

阿竹很滿意帥爹爹的手藝,覺得這位真是中國好父親,在他俊雅的臉上親了一下,嚴祈文抱著她傻笑呵呵的,又被柳氏嗔怪了。

早膳後,阿竹便被父母帶到太夫人的春暉堂去了。

由於先嚴老太爺去逝,嚴家子孫皆丁憂在家,所以現在每天早上去給長輩請安時人都挺齊全的。

嚴家現在是四代同堂,三月前去逝的便是先嚴老太爺,阿竹的曾祖父。

現下嚴家的人口相比那些百年世家來說,並不算多,據阿竹所知,曾祖輩的有位太夫人,然後祖輩共有三位老爺,除了祖父外,還有兩位叔祖父,不過已經分家了,住在靖安公府不遠的胡同裏的西嚴府中,東嚴府的父輩又有五位老爺。

阿竹爹是排行第二的嚴祈文,大伯父嚴祈華和嚴祈文是同母的親兄弟,而下來的三老爺是祖父續弦——大鐘氏所出,餘下兩位老爺皆是庶出。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嫡出的姑姑,和若幹個庶出的姑姑。

阿竹是父母在外地上任時出生的,這輩子長到五歲才回京城嚴家,對嚴家所知道的東西都是父母說的。聽完了父母的介紹後,雖知與其他世家比起來不算多,但對她來說,感覺這人不是一般的多,頭都有些大了。

到得嚴太夫人那兒,已經擠了一屋子人了,大的小的都有,這等仗勢莫說阿竹,就是嚴祈文夫妻也有些驚訝。

嚴太夫人坐在上首,嚴老太爺和嚴老夫人坐在下邊,下來便是幾位大老爺,邊上坐著自各的夫人,還有許多和阿竹同輩的孩子,最大的已有十歲,最小的三歲。

人口十分齊全,齊全得柳氏和嚴祈文心口狂跳,嚴祈文忍不住看向自己大哥。

嚴祈華如往常一般,臉色沈凝冷靜,自有一種嚴厲之感。

阿竹隨著父母上前請安,小小的孩童,跪在軟墊上給曾祖母和祖父母磕頭請安後,嚴太夫人瞇著眼睛道:“這就是竹丫頭?上前給我瞧瞧。”

阿竹上前站到了腳踏上,嚴太夫人伸出蒼老的手摸了摸阿竹嫩嫩的臉,手撩起了她額頭上的瀏海,仔細端祥著。

旁邊好幾人都看到了阿竹額心間那道細碎的痕跡,嚴老夫人垂著的眼中滑過一抹幸災樂禍,嚴老太爺驚訝道:“哎呀,傷著了,可惜。”聲音裏卻沒有多少在意。

阿竹瞪大眼睛瞅著自己祖父,不說話。

嚴太夫人瞪了嚴老太爺一眼,拍拍阿竹的肩膀,和藹地道:“這次竹丫頭得端王親相救,又得他親自送回來,也是竹丫頭的造化了。”

屋子裏除了少不更事或者蠢笨的,其他人已經聽明白了嚴太夫人話中之意。阿竹得了當朝端王另眼相待,所以太夫人也高看她一眼,雖然只是個小丫頭片子,未來不知是什麽造化,但可以保留。

有些人心裏並不怎麽舒服,這其中便有三老爺嚴祈賢和三夫人鐘氏了。

這時,嚴祈華便附和地笑道:“可不是嘛,昨兒過了傍晚,端王府的管家送了幾箱子東西過來,說是端王殿下指明送給竹丫頭補身子的,難得他如此上心,我都擔心折了竹丫頭的壽呢。”

嚴老太爺嚇了一跳,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問道:“還有這事?”屆時看向阿竹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嚴老夫人絞了絞帕子,看了眼三兒子身邊坐著的六歲孫女嚴青蘭,垂眸未說話。其他人聽罷紛紛附和,心裏卻有些明白今天這陣勢原來還是給端王面子來著,也是有些好奇阿竹,不然阿竹一個二房所出的小丫頭,哪會讓全家都過來給她認。

嚴老太爺頓時對這小孫女十分感興趣,拉著阿竹的手笑道:“咱們的竹丫頭也是個有福的,和祖父說說,端王殿下如何?當時怎麽遇著他的?”

阿竹回頭看了父母一眼,便將她遇險到得端王相救的過程說了一遍,聽聞了她遇險時的兇險,嚴祈華皺起眉頭,其他人驚呼連連,不過接下來,他們又被厲王對阿竹做的一切而有些驚愕。

“端王殿下教你讀書識字?”嚴老太爺錯愕不已,怎麽也想不到那位清俊驕傲的少年會對個女娃娃另眼相待,做到如廝程度。

阿竹萌萌地瞅著他,自然不會說是因為端王閑得沒事幹,才會做這種事情的,並非真的是對她另眼相待。嗯,她是好孩子,要給父母在長輩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及印象分。

這時,嚴太夫人又道:“好了,竹丫頭還小,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莫要再將這些事說一嘴,免得折了她的福氣。”

然後又說了些話,讓阿竹給長輩們都見了禮,又叫認了平輩後,終於散去了。

嚴老太爺原本是想到書房去賞畫的,被母親太夫人瞪了一眼後,咳了聲,對幾個兒子道:“你們隨我過來。”

嚴老太爺帶著兒子孫子去了外書房,嚴太夫人留下幾個孫媳婦,阿竹被帶到隔壁去和幾個姐妹見面玩耍去了。

嚴老太爺帶著幾個兒子到書房,又讓幾個孫子到隔壁靜軒去學習後,對大兒子道:“竹丫頭遇險一事,端王派來的人怎麽說?”

嚴祈華道:“據說是竹丫頭的車隊遇到了流寇,竹丫頭被奶娘藏起來饒幸逃了一劫,幸得端王車隊經過,方救了竹丫頭一命。後知道竹丫頭是咱們靖安公府的姑娘,也是順路,便送竹丫頭回來。”

嚴老太爺又看向二兒子,嚴祈文忙道:“昨兒兒子也問了阿竹,她小小年紀的,受了一翻驚嚇,所說的也與大哥無二。”

嚴老太爺了解了事情經過後,見沒什麽事,便讓幾個兒子離開了。

嚴太夫人那兒也正和幾個孫媳婦說這事情,柳氏將昨日阿竹說的事情說了一遍,雖然聽得兇險,但沒有身臨其境,也不是自己女兒,其他人都十分平淡。

嚴老夫人含笑道:“老二媳婦,竹丫頭受了驚,你可要好生照顧她,二房只有這麽個姑娘,可不能出什麽事。”

柳氏握著帕子的手微緊,溫馴地應了一聲。三夫人鐘氏幸災樂禍地看了她一眼,心道就算得丈夫獨寵又如何,還不是只不會下蛋的母雞。

大夫人高氏道:“祖母,娘,竹丫頭既然回來了,等出了孝便安排她和姐妹們一起學習吧。不過女孩兒便多了,等她們守完他們曾祖父的孝,不若多請個嬤嬤回來放到她們身邊教導如何?”

嚴太夫人眼皮微撩,淡淡地點頭允了。

隔間裏,阿竹面對著三個大小不一的姐妹們,不知道和她們說什麽。

最大的嚴青梅今年八歲,大房嫡女;其次是六歲的嚴青蘭,三房嫡女;阿竹行三,二房嫡女;下來是四房庶女嚴青菊,恰好和阿竹同齡,也是五歲,五房沒有姑娘。一房一個姑娘,十分公平,不過相比前面梅蘭竹,嚴青菊父親是庶出,她又是庶出,身份便低了個頭,人顯得有些怯懦。

阿竹瞅了眼,覺得這梅蘭竹菊四君子之名套在她們四個人身上,好像沒有一個符合的,嚴青梅端莊老成,嚴青蘭活潑好動,嚴青菊膽小懦弱,阿竹自己知自己斤兩,哪有什麽梅之傲世、蘭之清雅、竹之氣節、菊之淡泊。

嚴青蘭好奇地看著阿竹的額頭的瀏海,老氣橫秋地問道:“三妹妹,你怎麽留那麽厚的頭發,好難看。”

阿竹不和她一般計較,說道:“我阿爹說好看。”

嚴青蘭頓時有些不服氣,她爹可從來沒有誇過她,便道:“二伯不是女人,一定是弄錯了。”

“我爹自然沒錯的,二姐姐難道對我爹有意見,所以堅持我爹錯了?”

嚴青蘭被她嗆得一時無語,又不好說是嚴祈文錯了,這可是不敬長輩的,只能狠狠瞪了眼阿竹,轉身拉著嚴青菊玩翻繩,堅決不和阿竹這討厭鬼玩。

嚴青梅作為長姐,本要調和下面姐妹們的關系,不過她卻只是冷眼看著嚴青蘭耍脾氣,在嚴青蘭拉著青菊玩翻繩後,便對阿竹道:“阿竹和二叔在江南時讀了什麽書?”

阿竹知道這個家裏,大伯和自己爹是同胞兄弟,也是祖父原配所出,關系比較親近,也樂意和大房打好關系,便道:“阿爹教我讀了三字經、千字文,阿娘教我讀了女則……”掰著小指頭,一一數過去。

嚴青梅微微驚訝,沒想到阿竹如此小的年紀,讀書的進度卻是不錯的。

阿竹和姐妹們聯絡感情後,成功地和大姐姐嚴青梅打好關系,因為嚴家舊時的那筆爛賬關系,嚴家三房天生和大房二房不對盤,沒有掐起來算好了,嚴青菊身份比不得梅蘭竹,有些怯懦畏縮,誰都可以欺負,被嚴青蘭死死地把持著,四個姑娘倒是分成了兩黨。

等太夫人房裏的人終於散了,柳氏過來帶阿竹離開。

阿竹笑瞇瞇地和大家揮手道別,嚴青蘭孩子氣地哼了一聲,她也不以為意,拉著娘親的手離開。

路上,柳氏為阿竹拉緊了氈衣,笑道:“阿竹和姐妹們相處可好?”

阿竹擡頭看她,故作天真地道:“極好的,大姐姐照顧阿竹,二姐姐說阿竹的瀏海不好看,可是阿爹說是好看的。四妹妹一直不說話,被二姐姐拉著玩翻繩。”

聞言,柳氏心中微哂,嚴青蘭小小年紀的,便學了嚴老夫人,視大房二房為仇敵呢,看來老夫人和鐘氏這對婆媳沒少在蘭丫頭耳邊說兩房壞話。

☆、第 6 章

阿竹回京時已經臘月中旬了,很快便到了過年。

因還要為先嚴老太爺守孝,所以嚴家這個年過得十分平淡,戲樂之聲皆無,如此很快便過了正月。

阿竹自從回到嚴家後,便被母親柳氏拘在身邊,片刻不得離開她的眼睛。想來是上回遇襲嚇壞了她,女兒若不在眼前,便急急讓人去找尋。幸好現下嚴家都在守孝,不宜生事,不然柳氏這種狀態,又不知道會讓喜歡拿捏大房二房的嚴老夫人說道了。

回來一個多月,阿竹也基本弄清楚了靖安公府的情況。

嚴太夫人年紀大了,精力有限,不太管束兒女,每日兒孫們請了安後,便讓他們離開了。其次是嚴老太爺,據聞生性好那風月字畫,年紀一大把了,每日不是抱著名家字畫品賞,便是紅袖添香,喜歡鮮嫩的丫頭伺候,若非現下為父守孝三年,恐怕早就拉著丫鬟到書房去紅袖添香了。

接著是嚴老夫人,這位是嚴老太爺的繼室,也是個不安份的,一直敵視著原配夫人留下的兩個兒子,巴望著自己兒子嚴祈賢能繼承公府,可惜嚴祈賢上頭還有兩位嫡出的兄長,如何也輪不到他,反而被老夫人養得喜歡爭強好勝。

說來,阿竹以前年紀小還不曾知道,這次回到靖安公府,倒是從母親那兒理清楚了嚴家的一筆爛賬。先不說嚴太夫人,據聞已去逝的先老太爺是個精明能幹的,偏偏長子——即是現在的嚴老太爺卻是個扶不起的,性格也乖張,先嚴老太爺為了讓其穩穩當當地繼承公府,為他擇了門好親事,出身侯府的姑娘,端莊穩重,持家有道。可惜嚴老太爺不喜歡父親的強勢安排,連著也不喜歡原配妻子,待得原配妻子生下第二個兒子難產去逝後,過了孝期,馬上依自己的心意娶了現在的繼室夫人——大鐘氏。

對此,阿竹暗暗地評了下自己祖父:渣男!

嚴老夫人身為繼室,自然百般看不慣原配留下的兩個兒子,想要讓自己生的三老爺嚴祈賢繼續這國公府,若不是有先老太爺攔著護著,恐怕嚴祈華也坐不穩這嚴家大老爺的位置,嚴祈文也未及弱冠就要“意外”去逝了。

也因為長輩們的態度,使得下面的幾房暗地裏不怎麽友好,嚴祈華、嚴祈文兄弟倆抱成團,嚴祈賢有嚴老夫人頂著,排行第四的嚴祈安這庶子卻是最得嚴老太爺喜愛的。嚴祈安是姨娘所出,據聞嚴祈安生母年輕時,顏色極好,可是嚴老太爺的真愛,那時也極護著嚴祈安,只是當這真愛年老色衰後,便成了舊愛,然後又多了一個真愛。嚴老太爺的真愛是完沒完了的。

所以,這個家最渣的原來是祖父。

待到柳樹抽芽,春意漸濃,轉眼已到了二月份,阿竹這一輩的都算是出了孝。

阿竹這一輩的嚴家弟子作為先嚴老太爺的曾孫,只需要守滿五個月的孝便成,出孝後,阿竹便開始和姐妹們一起跟嬤嬤學規矩了,男孩們都到族學讀書,而東西府的姑娘們卻是各自在府裏請了教習嬤嬤教導規矩。

東府現下只有四個姑娘,梅蘭竹菊聚在一起,也添了幾分的熱鬧。

養了一個冬天,阿竹終於恢覆過來了,因為柳氏嚴密地看著,小廚房天天湯水補著,生生又將她催肥了一圈,小臉圓乎乎的,本來繼承了柳氏清麗五官的臉龐往一種萌發展,完全不見什麽美麗姿色。

奶娘喬媽媽牽著阿竹到了靜華齋,便見到幾位姐妹已經到了,坐在暖房裏吃點心,旁邊候著些婆子丫鬟們。

阿竹邁著檻桿走進去,奶娘在後頭幫她拎東西,三個小姑娘都盯著她看,待阿竹朝幾位姐妹們抿唇一笑,露出頰邊的酒渦時,嚴青蘭嘟嚷道:“這一定不是咱們家的,咱們家哪有這麽胖的姑娘?”

這時代以瘦為美,就算是些小蘿莉們,在大人的言傳身教下,也知道要保持纖柔的體態,少有像阿竹這般,吃得像年畫裏的福娃一樣的。當然,阿竹覺得自己是小孩子,現在這種肉肉的狀態是一種萌,可在這些姐妹眼裏,她胖過頭了。

旁邊的幾個看護的嬤嬤聽罷笑了起來,嚴青蘭的奶娘耿媽媽道:“二姑娘可不能說這話,三姑娘因先前生病體弱,後來被二夫人拘著補身子罷了。”

“補成這樣子的?”嚴青蘭眼睛一轉,笑嘻嘻地道:“二嬸好厲害,曾祖父的孝期,也能……”

“二妹妹!”嚴青梅喚了聲,一臉嚴厲地看著她。

阿竹突然撅起嘴,委屈地道:“二姐姐為何這麽說?難道二姐姐說母親沒有好好守孝?這種話傳出去,整個公府都要吃罪的,禍從口出二姐姐難道不知道麽?我爹娘都是國公府的人,罪及家人,一個不慎整個國公府都要吃罪的,到時候二姐姐也不能坐在這裏吃甜甜的豌豆黃了。”

嚴青蘭手裏還捏著一塊豌豆黃,被她一翻話說得微微張大嘴巴,眼裏明顯有著驚嚇,擡頭看向自己奶娘。耿媽媽正要說話,卻見阿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看得她心跳都漏了幾拍,一時間竟然遲疑住了。

阿竹很滿意耿媽媽閉嘴,湊到嚴青蘭面前,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陰測測的聲音道:“二姐姐,端王殿下可是教過我,禍從口出很可怕哦。”

“端王殿下?”嚴青蘭像鸚鵡學舌一般。

“對,年前我回家時,不是端王殿下送回來的麽?端王殿下可說要收我作學生呢。只可惜我太小了,又是姑娘家……”一臉遺憾的表情。

端王是當今的十皇子,深得皇帝喜愛,身份高貴,嚴青蘭從未見過,卻也聽人提過他,都是一副恭敬小心的語氣,讓她心裏覺得那是一個高貴不過的人,和他們家是不同的。現下阿竹這翻話,自然將她唬了,再也不敢亂說,連眼裏都有些恐懼,生怕端王怪罪。

兩人挨得近,又是在說悄悄話,沒人聽見,以為兩姐妹好,便不幹涉。等鞏嬤嬤進來時,便見到屋子裏的四個小姑娘都十分的安份聽話,不由得有些驚訝,往日鬧騰的二姑娘竟然會這般安靜。

鞏嬤嬤是從宮裏出來的教習,據聞伺候過宮裏的太妃,很多貴權人家都想將她請回家裏教導自家女兒,若不是嚴太夫人與鞏嬤嬤有些交情,恐怕也請不到她到靖安公府教導姑娘們。鞏嬤嬤在府裏待遇極高,只是每隔兩日便到靜華齋教導姑娘們半日,可見嚴太夫人對她的敬重。

阿竹回京後,第一次和鞏嬤嬤學習,她以前跟在嚴祈文在外地,柳氏溺愛她,教導得比較松泛,所學規矩、待人接物之類的事情與姐妹們便差了一些,一個上午時間過去,阿竹覺得自己很多東西都需要學習。

鞏嬤嬤是個和藹的婦人,但若覺得她和藹得可以欺負便錯了,至少幾個姑娘若是撤脾氣,她也有法子治,加上嚴太夫人力挺她,就算嚴老太爺也不敢對鞏嬤嬤不敬。

中午下了學,阿竹便回父母房裏。

剛進得屋子,便見柳氏眉帶愁緒地坐在臨窗前的炕上繡著件小衣服,阿竹眼睛轉了轉,便知道柳氏又在傷懷什麽了。當然,阿竹更認為,一定是有人在柳氏面前說了什麽,讓她對自己多年無孕之事難受,恐怕會有人拿柳氏無子為由而逼嚴祈文納妾呢。

“娘親,阿竹回來了!”阿竹叫了一聲。

柳氏放下針線,露出溫婉的笑容,待她洗凈了面後,讓丫鬟端來一碗桂圓湯餵她,笑問她今日和鞏嬤嬤學了什麽,聽得女兒口齒伶俐地回答,心裏的焦灼減了許多。

母女倆說了會子話,嚴祈文便回來了。一回來就抱起阿竹轉了轉,父女倆的笑聲傳出房門外,正去傳騰的柳氏聽到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阿竹坐在老爹懷裏,揪著他下巴的美髯,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阿爹,娘剛才在給阿竹做衣裳呢。”

嚴祈文笑容微淡,拍拍女兒的腦袋,眼睛一轉,便道:“阿竹,下回太夫人傳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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